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深圳设计学派来了?!

2011-06-13 17318 0

 


西雅图海滨公共空间改造。



美国60年代兴起的郊区巨无霸社区。



  深圳是否到了拥有“设计学派”的时候?这是个值得探讨的话题。因为我们并没有看到足以开宗立派的人,但已经看到很多深圳设计师走出“甲方乙方”的困圈,介入社会“针灸”城市,贡献智慧提出方案。这些设计师成为一个尚没有名号的群体,为深圳设计学派的到来打基础。他们有这样一些共同点:都毕业于名校,都拥有硕士及以上学历,都有留洋背景,都清晰了解国内外的社会形势,都观点新锐思想活跃,都是各种先锋活动或社会论坛的座上客。比如参加了今年深圳城市设计促进中心“叽喳酷茶”论坛。他们提出的方案有的是在实践中碰壁的反思,有的是在冲突中前进的总结,有的则是面向未来的设想……设计师能为深圳做什么?他们的思考投射着无限的未来——

  张之杨  找出“潜伏”的廉租房源



   国家调控高房价,旁观的设计师也来贡献策略。“未来5年,中国将建3600万套保障性住宅。”“中国社科院马克思主义研究院院长程恩富提出,中国目前有3000万套空置房。”“深圳廉租房侨香村成为了人人争抢的豪宅。”这些看似孤立的信息,在张之杨的整合下变得很有逻辑性。他提出了一个很有趣的策略:“潜伏”的廉租房。

空置房变廉租房

  为何说“潜伏”?张之杨觉得,廉租房并不需要大批量去建,有很多以空置房、老城区房等形式“潜伏”在我们的身边。他的第一个策略就是:回收空置房,将这些空置房变成一个过渡性廉租房。

  相比国家庞大的廉租房投入来说,张之杨认为这是个不需要大量资金就能解决问题的办法。比如商品房目前是1平方米1万元,70平方米就70万元,70平方米的廉租房月租是600元,市场价是2600元。那么这2000元差额通过政府补贴给房东。一方面盘活空置房,另一方面不需要大兴土木就能形成过渡性廉租房。

  把城中村修整成保障房

  “在我们大规模建设保障性社区的同时,城市旧区面临空间狭小、更新难度大、社区陈旧,难以吸引投资等尴尬问题。这也是深圳罗湖区十年来最棘手的问题。”他顺势提出了第二个策略:将廉租房植入老城区。他分析称,低收入人群人口基数大、省钱不怕费事、喜欢DIY、能接受高密度,这些特点都很适合老城区的生活状态。

  他举例说,美国、加拿大都有类似政策,就是政府出面收购一些发展相对滞后的老城区私人物业,出钱修整变成廉租房。将一些单亲、孤寡老人等城市低收入阶层安排到这些区域。这些地方的服务设施完备,消费水平不高,这些人员在这里不会觉得孤独。

  在张之杨看来,深圳城中村就是这样的区域。房子小、低成本、高密度,设施陈旧但是完备,是解决低收入人群的居住方式,可以做成类似农村城市化流动宿舍的形式。他说,“如今的保障房建在城市最中心区域,配备最好的设施。谁都想去住,一旦住进去就一辈子不愿搬出来。像深圳侨香村这样的豪华廉租房,会导致多少人削尖脑袋抢着去住。保障房与商品房拉不开差距,社会公平问题也就出来了。”

  贫富人群不应分流应混居

  城中村拆迁重建,将中心区的地让位于高档写字楼、高层住宅,这似乎是城市建设的惯性思维。是不是位置好的地区就要盖最贵的房子呢?张之杨认为,“香港中环现在仍有很多供低收入人群居住的堂屋。豪华区与贫民区交叉居住的模式才是合理的。而不是单一的群体。一个成熟的区域需要有完整的上下游服务行业,如果把低收入人群都弄到城市郊区去,各种耗费成本会增大。”他反对贫民窟的说法。加拿大在20年前收容过两万多名非洲难民,在多伦多建起一片保障住房。后来这片区域就成了穷人聚集的地方,学校、商场等配套很差,受教育程度也最差,不断恶性循环的结果,便是这里成了犯罪率高发地区。

  基于这样的原因,他认为最好的居住模式就是将低收入人群融入社区,每个社区保证10%的低收入楼盘。而不应该像有些地方在郊区划出一片片保障房。张之杨笑言:“其实,富人更愿意去郊区生活。郊区低密度,有足够的私人空间。所以巴黎才会提出把旧城保护起来,到新区去开发CBD。”

  孟岩 “深圳二期”大用边角地



  就像一个有限的家庭空间总能寻找到见缝插针的边边角角一样,经过30多年高速发展的深圳,在孟岩的设想里,也进入了可以填空的阶段。“之前的30年是粗犷发展,而这30年该是精耕细作的时候了。”他幽默地把后30年的建设用房地产术语比方成了“深圳二期”。

  盘活边角地 废铁轨变空中步道

  说到填空,很多人会反问,难道深圳有那么多空可以填?城市不需要留白吗?在孟岩看来,深圳并不拥挤,楼房建得“稀稀拉拉”的。“老听人感叹深圳没地,可我怎么看哪都是地。当然如果大伙脑子里想的是住别墅的美国生活方式,那城市确实很拥挤了。现在总说绿色城市,香港的居住用地是高密度开发的,人的生活占用很小的土地资源,而另外大批土地则是未经开发的,这样的城市才是绿色的。”孟岩认为,深圳的发展路径就是香港、纽约、东京那样的高密度城市。

   他所说的“空”是城市的无效用地,是城市的边边角角。“填空”是把这些地块重新开发。纽约高铁公园就是填空的好案例。多年前这里只是个废弃的架空铁路,很脏乱,通过城市设计,整个变成了几公里长穿越城市的空中步道,成为纽约最时尚的地区。灯光、植物搭配很好,看起来特别有诗意。“空地是未实现的承诺和无限的机会,空地是我们期望的投影。”孟岩笑着引用了这样一句话。

  只剩大商场 城市也无趣

  这些年,孟岩所在的都市实践曾参与过深圳多个公共空间改造项目,“很多有生活气息的场景正在消失或已经消失了,变成大商场、高楼。”刚来深圳时,他参与设计的第一个公共空间,只存在了两年时间就被拔地而起的万象城所取代。公共空间让位于商业利益,这种急功近利的建设方式不时上演。

  数据显示,深圳到2015年仅中心区就将有75万平方米的大型商场,相当于10多个万象城那样规模的MALL。孟岩认为,小的东西全没了,只剩下大的东西,城市会变得很单调。一个可居城市不是靠大商场来吸引人,城市里需要一些琐碎的东西,才能使城市变得有肌理和有生气。正如纽约最受人欢迎的地方是格林威治村,香港有兰桂坊SOHO一带。新加坡一座高层购物中心极尽想象力,车都停在上面,人可通过自动扶梯散步到达屋顶,在屋顶里有餐厅、庭院,可以谈恋爱,享受空间。“这些填空不单指的是物理空间,更多是内容上的填充。”孟岩总结说。

  他认为,一个好的规划就是高楼、矮楼、大房、小房子融合在一起,城市空间质量会很高。

  政策给力 “填空”双赢

  在孟岩参与的“填空”项目中,也有成功的案例。翠竹公园文化广场项目就是其中之一。翠竹公园北入口的用地属于开发商的余地,不能用来盖房子。通过协调,最终达成的方案是开发商拿出这块地,政府投钱,建成一个公共公园。项目中还提供给开发商50个停车位。这样一来,原来的无效土地就可以重新利用,同时方便了附近的居民。

  孟岩正在参与的水晶岛项目也提出了填充的概念。是把市民中心前利用率很低的空地,加入文化内容和创意产业,结合地铁等基础设施以及周边商业资源,盘活成适合人们活动的文化休闲场所。

  “这些案例的成功并不仅仅是牺牲商业利益满足公众。这是共赢的关系。比如说,甲方有8000平方米的地,只用了5000平方米盖房,余下的地方死气沉沉。这时如果有相应的政策,规定怎样合作怎样分利。就可以很好地解决土地利用率的问题。”孟岩提出,这需要出台适当的政策制约与刺激。他以纽约举例,有些地区规定高层写字楼只能盖多少层,如果开发商想建得更高,房子就要往后退,留出公共空间或广场。假如空间不够,就把大堂做成公共的,制订详细的公众开放时间。这些政策都可以刺激到开发商参与合作。

  在孟岩看来,城市“填空”需要一个过程,当人的物质拥有达到一定程度,就会心甘情愿拿出钱和土地来做对自身和城市都有利的事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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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刘珩 库哈斯的建筑实验刺激了我们



  如果说CCTV大楼是库哈斯在中国的第一个挑战式建筑,位于广州的时代美术馆恐怕是第二个。库哈斯让一座公共美术馆以强势姿态进入私人社区,将3000平方米美术馆嵌在了这栋高层住宅的各个楼层中。时代美术馆去年底落成,今年已成为了一个热闹的艺术场所。在项目执行者刘珩看来,这也许并不一定是个好的建筑,却是个重要的社会事件。它刺激了设计师挑战各种既定社会规则的积极性。

  以漫游者的姿态使用空间

  刘珩认为,一个空间场地一般三种人使用。一种是使用者,一种是没有目的的漫游者,还有一种是路过的穿越者。怎样把这三种人和谐地放在一个空间里,这是许多设计师一直在探索的。

  “空间管理是门学问,很多管理者为了方便,只允许使用者的存在,拒绝了很多可能性。”刘珩说。她参与了南山美术馆项目的比稿方案。“南山美术馆是把街道的概念引申到了空间。街道并不是单纯的交通工具,欧洲人可以在街道边喝咖啡,欣赏过路的人。所以在南山美术馆的方案中,我们把各种空间变成了立体街道,就像一个容器,设计了不同的出口和通道。不同的人可以选择不同的路径到达美术馆。”她希望这个开放的空间能成为大多数人共享的空间。然而,这个方案止步于竞赛的前四位,最终没有被采用。

  公共美术馆凭什么不能进私宅?



嵌入住宅楼的广东美术馆时代分馆。



纽约高架铁路公园。



  让刘珩兴奋地是她参与的另一个美术馆项目——时代美术馆。这个项目是由世界著名建筑大师库哈斯操刀设计的。刘珩所在的建筑师事务所负责该方案的发展和施工图设计。

  库哈斯希望将使用者、漫游者、穿越者通过分向的方法硬插入高层住宅里,使美术馆的公共性和住宅发生直接相遇、冲突,发生故事。所以,时代美术馆的面积就这样打入了地库、首层、中间公寓、顶层空间。3000平方米美术馆分布在不同的楼层,进入空间的人们会通过电梯发生关联。这当然不可能是一帆风顺的事。刘珩说,这个项目很艰难,美术馆所属的地产公司收到了很多居民的投诉,称这样是侵占了他们私人的领域。“大多数人对这个项目是反对的,尽管这是库哈斯的大胆设想。他想要颠覆目前中国高高在上的高尚小区的封闭性,于是做了这个非常极端的实验,就是让艺术肩并肩地与你在一起,没有距离,让阳春白雪不再属于高尚小区的独有专享。至于会产生怎样的后果,他不去管。”

  制造有进步意义的冲突

  尽管这貌似不负责任的做法,这样的方案甚至在欧洲国家也不一定能得到认同,但时代美术馆却以现有的姿态跨越了争议,在广州市规划局的调停下得以落成。地产公司打出了“库哈斯”的招牌,称“这是库哈斯在中国的第一个孩子”。这句话自然招揽不少文艺青年过来买房。刘珩认为,库哈斯的名气是促使这个项目最终能成功落地的重要原因。换句话说,没有这样的名气,一些中国建筑师即使提出了超前方案,也会在第一时间被毙掉。

  “库哈斯也许是个捣蛋型的人物,但他可以预想到一些事情。这个项目在观念的接受上有个过程,从具体操作项目的建筑师到业主,再到美术馆,都在一步步往前。而库哈斯挑战游戏规则的实验,也给中国建筑师信心。过去,我们提出创想型的项目很难落地,面临着各种千篇一律常规条例的制约。现在,建筑师以及社会是否该放松点,一点点去试探这些规则在钢性和弹性上的可能性。”刘珩总结说。

  在她的理念里,城市生活不该被单一性和效率抹杀个性,建筑师不仅是个观察者,也是一个参与者,像时代美术馆项目一样主动去制造一种有进步意义的冲突,然后通过时间与过程去解决这个冲突。“建筑师其实就是步行道边的一位园艺人。”她笑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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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冯果川 前海先讲人本城市后谈产业



  “十年间,深圳这座城市的开放性却在下降,道路越来越不适合步行,商品房楼盘也成了封闭的社区……”冯果川概括说。正在规划中的前海启动区城市设计,正是由冯果川所在的筑博建筑事务所与美国FO公司合作完成的。冯果川提出了“人本都市策略”,想在前海这个新区来实验宜居城市的设想。



前海区效果图。


  “虽然现在常将以人为本挂在嘴上,但往往以产业规划为先导。在做规划时先谈城市的经济前景,把产业布局放在第一位,随后才考虑人。而人本都市与此不同,是将人的需求放在首位。”冯果川解释说。

  他认为,前海规划如果只做成产业开发区,就不是城市的概念。如果是单一的经济区,这里晚上就会成了死城,居住地在区域之外会造成拥堵,土地使用效率会很低。他觉得应该做个有筑巢引凤功能的高品质城市,把城市空间、环境放在重要的位置。首先是不能把区域做成封闭的,这里该是个有步行区的地方,街道,步行在上面不会让人觉得乏味。其次,它的功能是混合的,有居住、商业、写字楼、娱乐、基础设施,以便让高楼大厦得到更多使用。功能混合得好才会有活力。

  前海是个高容量的地方,这里最明确地体现寸土寸金的土地效率。所以,他认为前海适合采用更立体的交通方式。这样不会妨碍宜居城市的概念,水廊道沿着海边延伸,步行系统不仅是走廊,还会有更多生态的内容。景观系统同时也是雨水回收系统。

  在深圳常见的“私人宅邸闲人免进”的标牌,在前海不会再现。前海会有八个分区,条形式、半围式、周边式,都做成半开放的形态,留出穿越的通道。城区楼盘不会成为城市中的障碍物,人们不会再经受沿围栏步行几百米都找不到穿越路径的尴尬。

  冯果川设想用前海这个区域为范本,去实验一座城的宜居形态。在接受记者采访时,他说,这个项目规划方案会很快上报到市里,设想是否能保留下来,还需要更多努力与坚持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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